第78章 烈火（2/2）
“哎哎——没事吧？”张皓和竹一辰在后边扶住他们几个，忙拍灭他们身上的火苗，“叶塔！”秋茜趴在地上，紧紧抱着她，泪眼花花的。叶塔的脸被熏得跟黑炭一样，只留下两个白色的眼珠，“我......我没事，凌，凌雨晗，去......医务室，咳咳——咳......”她狂咳了几下，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。
“所有人，马上到这栋楼外面去，马上！！”余灰冲还在旁边观望的人喊道，随后抱起叶塔，竹一辰背起凌雨晗，往楼底下跑去。
“都在这吗大家？？还有没出来的吗？”余灰焦急的喊道，秋茜在楼底点名，在行政处的几个老师已经赶了过来，在安抚学生，前几分钟已经有老师打119了，可消防车赶来仍需一点时间。
“男生31个，女生24个，少一个。”秋茜喊道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不知道谁没出来。
“少一个谁啊，啊？？！”
“刚刚......有个人帮我......在里面。”叶塔摇摇晃晃地指着二楼，余灰突然脑门一闪，一股凉意逼上全身，往人群中看去，心道：“不会是......”他失去理智了一般，冲人群喊道：“颜......颜可，颜可在不在这里？？！”
“没看到啊......”“不在，我也没看见......”大家皆是摇头，余灰甩头直接往二楼冲去，咬着牙，手攥得紧紧的。
“笨蛋，别做傻事啊......”
夕阳，烈焰。
一个少女蜷缩在墙角，抱着双膝，头埋在腿弯里，看着渐渐向她逼近的火苗。
浓烟弥漫在整间教室，熊熊烈火已经把整面墙封死，无数火星伴着电线炸裂开来，迸发出瘆人的声响，火焰还在燃烧，正一点一点地吞噬这个年轻的生命。
她的呼吸微弱，胸腔不停地起伏着，每一次都伴随剧烈的咳嗽。死神渐渐向她逼近，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温度在急剧升高，每动一下都有灼伤的感觉，夕阳伴着火焰，谱写着她生命的残章。
女孩缓缓抬起头，眼神格外地平静，残阳倒映在她晶黑的瞳孔中，一点、一点的消失。
是，这是最好的办法。
我知道，自从外婆死后，世界上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，不管在哪里我都是多余的那个，这是无法改变的。
七年了。
妈妈，你知道这七年我有多想你吗？我每天晚上都听你留下的录音带，只想不忘记你的声音。
你怎么忍心，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里......不过没事的，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。
爸爸早有了自己的家庭，他们一家四口过得很愉快，我不想回那个家，与我没有关系，我在他们眼里就是多余的那个，是撵不走的扫把星。干妈待我很好，我知道，干妈一直是把我当做亲女儿看待的，可是，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，而且在我心里，只有你一个妈妈。
你走后不久，外婆也走了，似乎就是今天，这个傍晚，残阳触到山头的时候，我见了她最后一面。
妈妈，你知道吗，我又见到余灰了，我以为搬家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，转学后才发现和他一个班。他样子还是没变，和以前一样，哦，成熟些了，不过妈妈，你要是还在的话肯定会想捏一下他那臭屁的脸。
我一直以为，在我十几年的生命中，余灰是唯一不变的那个，但是，我太天真了，天真的可笑，有谁是不会变的呢，我们只是童年的玩伴罢了，时间会磨平这个记忆。
那个女孩很可爱，也很善良，不是我这个冷血生物能比的，可以看出来，余灰很喜欢她。所以，对于谁来说，我永远都是多余的。
女孩微微一笑，已然释怀，她的眼瓣渐渐低垂，意识早已模糊不清。
“颜可！颜可！！还有人在里面啊！”走廊外面喊着她的名字，“别激动啊！你现在冲进去就是死！”“拉住他！别激动，同学，消防员马上就来了......”嘈杂声一片，不远处，消防车的鸣笛声若隐若现。
是余灰吧，女孩心想，没事的，只要不答应就好了，无情的烈火马上就会吞噬她，她马上就能见到妈妈了，在那个世界里，她能和妈妈，和外婆，永远的在一起。
女孩用清澈的眸子看了这个世界最后一眼，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过脸庞，落在地上。
“颜可！你在里面吗？？！颜可——”门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，女孩嘴角挂笑，头耷在墙角，永远的闭上了双眼。
再见，灰。
“颜可！”余灰径直冲上二楼走廊，滚滚黑烟从窗户窜出来，呛得他喘不过气来。他尽力往里看去，火光的折射下，似乎有个身影蜷缩在墙角。
一定是颜可，余灰四下看了看，那个灭火器还在地上，他跑过去捡，可火苗一下就窜了上来，灼烧着他的皮肤，余灰忽然感觉被人抱住了腰，后面传来几声怒吼：“你傻啊，进去送死吗？？！快给我下楼去！”
原来是陈副校长，还有几个男老师在那，组织楼上的学生撤离，不过幸亏是实验楼，没多少学生上课，一下子就疏散到了楼道外。余灰喊道：“有人还在里面啊！颜可，颜可她——”
“那也不关你事！”陈副校长瞪着他：“消防车马上就到了，你给我下楼去，这里交给我。”
“可是——”
“我命令你马上下去！”
陈副校长额头冒汗，心道：“还有一个学生在里面，必须想想办法，等消防车来估计来不及了......”突然哗啦一声，地上淋得都是水，他抬头一看，忙喊道：“拉住他！”可早已来不及，一个浑身精湿的身影退后两步，直接从熊熊烈火的窗台上翻了进去。
“咚！”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进来，女孩挣扎的启开一条缝，看见一个人影，站在她面前。
是余灰吗......女孩意识已经模糊，浓烟熏得她睁不开眼，只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，身上一片凉意，是水的气息。
那个身影抱着颜可，正要往外走，热浪翻滚过来，烧得他脸上直发烫，“哐啷”一声，顶上的吊灯摔了下来，灯角砸在他肩膀上，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，赶紧后退几步，把女孩护在里侧，用自己的后背抵抗着熊熊烈火。
火焰迅速蔓延，已经烧掉了大半间教室，只剩下几平米的容身之所，气温高的可怕，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灼燃烧，厚厚的黑烟和热浪一遍遍地翻涌过来，使人窒息。顶上的吊灯和风扇也支持不住了，一个一个地坠落，再不出去的话，不出两分钟，他们就会被烧得渣都不剩。
那个身影往窗外看了一眼，底下人群攒动，都在看着这间燃烧的教室，消防车迟迟未到。
“上面是不是还有人啊？”“火烧这么大，怎么可能还有人？”“卧槽，好像真有个影子，这肯定活不了，这么大的火......”底下不知情的学生在议论纷纷，颜可意识昏沉，在这个环境下呆了这么久，早已气郁闷塞，半昏半死。那个身影也猛烈咳嗽了几声，不得已跪在地上，半弓着身子，抵御后方袭来的热浪。
“陈校长，快走啊，太危险了这里！”一个男老师拉着他往楼下去，陈副校长回头看着熊熊燃烧的教室，两眼愣愣的。完了，一切都完了，他脊背的汗都是冷的，两个学生还在里面，这个火势他在外面都感觉热浪滔天，更别说里面了，不远处传来消防车的声音，可是，来得及吗？